“像南丁格尔一样,德兰修女将光芒传遍全人类。”
不要说我们在仰望明灯,因为灯已经死去;不要说我们怀疑人生,因为并不是每个人生来,都可得到爱与宽恕的全部。德兰修女没有得到人生的全部,但她明了爱与贫穷的全部。世界上总有一些人,要替他人来承受苦难与痛苦,尽管迷茫与痛苦也从来不曾放过他们。
德兰修女,一生都在与贫穷以及贫穷对于心灵的摧残作战,直至精疲力竭,油尽灯枯。离世之时,她创建的“博济会”组织有4亿多资产,在她无数的追随者中,有七千多名正式成员服务于这一机构,但真正属于她个人的只有一张耶稣受难像、一双凉鞋和三件粗布纱丽——一件穿在身上,一件待洗,一件已经破损。
她为穷人、病人、孤儿、孤独者、无家可归者和垂死临终者献出了一切。弱者中的弱者,穷人中的穷人,是德兰修女尽一生所有去抚平的伤痛,直至她脸上的褶皱,刻下人类所有的苦难;直至她慈悲的眼神,让不幸的人们坦然面对死神——他们在临终时低声呢喃:“我一生活得像条狗,而现在死得像个人”。
她一生不曾抛弃过一个人,但在她的一生中,却忍受着无尽精神孤独的折磨,她说:“我被庞大的黑暗、冷漠、空虚包围,心灵枯竭,一无所有……我饱受失落之苦,苦于上帝遗弃我,苦于上帝未真实存在”。
她深知贫穷与苦难对于心灵的伤害,所以,她从来都让贫穷的人、苦难的人有尊严地被爱。她反对任何人以她的名义募捐筹款,她觉得最重要的是到穷人中去,与贫困苦难的人们一起生活、一起承受。她过着穷人的生活,成为穷人的朋友,彻底地抛弃冷漠与孤独的隔阂,她愿意向穷人下跪,不存任何顾忌地服侍病人。她希望人们关注的不是她,而只是她要去帮助的那些人。至今,因她的感召而成立的“德兰修女合作者国际协会”,不要求会员缴会费,也不主动筹集资金,仍然恪守“祈祷、克己和为穷苦人服务”的信条。
大爱未能远离大苦,德兰修女的一生旨在让人类远离贫穷与痛苦,她自己却深陷于痛苦;她一生追求人类心灵远离孤独的完美,自己的心灵却深陷于孤独。她从未想过站立起来,作人类精神圣洁的珠穆朗玛,只是像蚯蚓一样匍匐于大地,让人类所有的苦难全都贯注在心头,但人类无法摆脱的贫穷与无穷无尽的苦难,仍然伤害了她的心灵。
爱,直至成伤,她愿意至死都不说出,却没有办法隐瞒。她一生使用得最多的是“不管怎样,你还是要原谅他们”的箴言句式,她对人类心存怀疑,但她始终慈悲,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,爱所有的人更不需要理由。
她这一辈子的慈善,像法拉奇的愤怒一样,像戴安娜的美丽一样,没有任何理由,只有痴痴的付出证明价值。1972年,制造路德惨案的恐怖分子向人类发问:“我把自己出卖给谁?我该崇拜什么禽兽?打击什么神圣偶像?碎谁的心?赞成什么谎言?踩着谁的血迹?……”所有的人都曾迷惘,关健在你爱与不爱。
南丁格尔离去的1910年,德兰修女降生,每个女神都有一盏灯,黑暗中,我们看到她们的光芒;当黎明到来时,我们看到黑暗仍未远去。德兰修女所承担的,不是时代的悲剧,而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悲剧,当她们把人性的光辉写成人间的信条之后,灯对神说,我将熄灭;神对灯说,你将永生。
所有人类都曾是没有力量的孩子,当我们一样遭遇慈善的困局、信仰的困局时,不要问你付出的慈善与对人间发出的友善,有没有回音,在德兰修女这里,我们找到的也许不是力量,而是方式——爱的方式。(完)